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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里的那个知意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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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到中年,还是老迷路。

不是那种站在十字路口拿着导航打转的慌张,是走在熟稔的巷子里,也会突然忘记来时的方向。阳光把影子得很长,我站在路中间,看风掀起树叶的纹路,像一本复杂的地图。偶尔会遇见卖的老人,他说往前走第个拐角就是出口,可我转过去,迎面仍是陌生的墙。

眼泪这东西,到了我这年龄,该是金贵的。偏我不这样,坐公交给带孙子的嬢嬢挪个座,人家一句这姑娘心善”,眼眶热了;小区花园里撞见被遗弃的旧猫窝,指尖碰着里头的破棉絮,鼻尖一酸,泪珠就砸在手背上。女儿“事儿多”,像株经不得风的月季,可我总觉得,那些藏在细枝末节里的温柔与疼惜,本就该有处安放。

已过不惑之年,却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。出门反手带上门,才想起钥匙还在玄关的玻璃盘里;菜市场付了钱,拎着空袋子就往家走;过马路时盯着天边飘来的云发呆,被自行车轻轻碰了一下,才惊觉自己早过了能任性走神的年纪。他们笑我大大咧咧,说我对世界少了三分防备,可我总觉得,日子就该过得宽宽松松的,得留着心去等那个——一见你就笑,你见了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的人,才能接住那些不期而遇的暖。小区门口大叔总在我忘带门禁卡时,默默替我刷开单元门,是不必言说的善意;楼下羊肉粉店老板记得我不爱吃酸萝卜端上来的碗里永远清清爽爽,是烟火气里的周到;楼道里的阿姨见我搬重物,隔着老远就喊“我来搭把手”,是邻里间的热忱;办公室的同事瞧着我对着电脑皱眉,悄悄放杯热咖啡在桌角,那是共事时的体谅。这些细碎的美好像散落的星光,把平凡的路照得亮堂。

人到中年了,说“渴望”总显得矫情。可心里那点盼头,偏藏不住——盼着迷路时,没人笑我“笨”“糊涂”,只接过我手里的袋子,轻轻“跟我走”;盼着偷偷抹泪时,听不到“多大点事”的轻慢,只递来张叠得方方正正纸巾,陪我在阳台上静静看会儿落日沉进远山;盼着有人懂我那些说不出的敏感——不是经不住事的软弱,是活了这些年,还没丢了对日子的热乎气。

或许这样的人,早就在身边了。他看穿我大大咧咧底下藏着的那点慌张,读懂我泛滥的善意着的柔软,更明白我掉眼泪不是因为脆弱——不过是心里的湖太浅,一点涟漪漫上来,就湿了眼眶

等真要跟他说的时候,我想拉着他的手慢慢讲:你看啊,我走了这么多路,摔了这么多跤,还是没学会精明还是学不会把心思藏得深一点;那些没什么分量的眼泪,我也没舍得丢,看场旧电影、听首老歌、听人讲段陈年往事,泪珠儿也会悄悄滚下来;对人对事还是揣着一股子傻气,别人说什么都肯信,总觉得人心都是热的。可就是这样不完美的我,这般平凡普通到尘埃里的我,也值得被人放在心尖上,好好爱着啊。

风又从厨房窗户钻进来,卷着阳台飘来的淡淡花香,吹得案板上的塑料袋沙沙响。我盯着手机上跳动的数字发愣明明刚才还想着要去冰箱拿瓶牛奶,转瞬间脑子里就空落落的

但这一次,心不慌了。说不定下一秒,门“咔嗒”一声开了,有人提着沉甸甸的菜袋子走进来,勒出的红印还在手腕上,笑着说:“我猜你又忘事了,我跑了两条街买了你爱吃的软馒头。

我望着他额角沁出的薄汗,忽然想起刚才要去冰箱里找的不是牛奶,而是给他留的那半瓶冰镇酸梅汁。


作者:王永宏

作者单位:五总队

一审:段文峰

二审:周丽娜

三审: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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